当时,漱鸢仰着小脸看他,听完他这个故事后,视线刚好对上他的,她有点不好意思,却还是努力地听着他的讲解,那时候漱鸢觉得,少师应该喜欢认真的学生吧……虽然,他那一堂课对《水经注》的解读她几乎没听懂多少……
漱鸢迷糊着,可又保留着几分清醒,闻着声见冬鹃又哭哭啼啼,有些不耐烦道,“你哭什么呢,我不是还好好的吗?你看看人家幼蓉……”
总给使听得心软,可是还有点顾忌,皱眉问道,“公主,公主想见房相不要紧,可房相怎么说都是外臣……公主怎可夜半诏他入殿呢?”
房相如见那道烛光映在屏风上,随风猛然一跳动,心里也跟着紧了一下,不由自主地脚步轻了下来,慢慢绕过屏风,停在榻前,借着烛光一看……
她勉强地弯了一下嘴角,脸上终于浮现起一层微弱的华光,瞬间比方才多了不少精气神,她放心缓了口气,道,“房相,你真的来了……”
房相如见她如此这般,实在不忍心再看了,慢慢垂下眸子施施然一礼,低声道,“公主,臣来迟了……”
她忙说来了就好,然后自被下伸出半截裸露的胳膊,拍了拍身旁好大一片空床,招他坐下来,顶着额头微热的混沌,她呵呵笑道,“今夜要劳烦房相侍寝了......”
他刚一转身,忽然感到手指被轻轻拉扯住,他回头,见公主强硬着半撑起身子,一脸哀怨地看他,“你这是嫌弃我把病气过给你么?”
她固执地摇摇头,喃道,“你不知道,我方才又做噩梦了......”
“噩梦?”
公主听出宰相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自责,微微一笑,道,“所以,今夜一整晚你会留下来的,对吧?”
房相如就坐在她的枕头边上,垂眼看她一眼,也不接她那胡言乱语,低声道,“今夜可有太医令在旁值宿?臣在这里,如何记录这事情?”说着,他抬手替她把被子往上盖了盖,又掖好被角,环顾四周,又问,“你的宫人呢?”
房相如不由得苦笑一下,他这样偷偷摸摸的来见她,又偷偷摸摸地留下来,真难想象他还是本朝国宰的身份,此时居然还要像做贼似的......
漱鸢一听,悄然从被子下拉紧他的衣袖,道,“我都这个样子了,你居然还敢威胁我!”
房相如呵笑了一下,却也没避开她的手,答道,“臣被公主威胁倒是有可能,何时敢威胁公主了?”
她想了想,侧脸问道,“那你觉得,我威胁的了房相你吗?”
“发烫?”房相如重复了一遍,声音里有些不安,他问,“觉得热得很厉害么?”
宰相被公主瞧得脸上腾红,喉结一滚动,抬手虚掩着清了清喉咙,“你就这么喜欢看臣吗?”
漱鸢伸出手指,在他面前的虚空里慢慢用指尖描绘着他的脸型和眉眼,轻声道,“不仅是喜欢看,更喜欢.......”
她说着,手指慢慢贴近他的嘴唇,轻轻一点,然后一路顺着他的下颌慢慢往脖颈的喉结和衣领下游走去,她道,“......宰相英姿,一直令本宫寤寐思服啊......”
所以,还是思念母亲了吗?
她沉了下眼皮,再睁开时却变得双目如潭,她想起婉卢的那张脸,还有宋洵曾经对她说过的谎言,她瞬间心中寒冷,轻轻问道,“那房相会对我好么?”她抬手,将手覆盖住他的,“你会和我一心的,对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