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那都是云烟了......
“陛下,”
“岂有此理!”
话音刚落,一声低沉的呵斥横空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宰相,说话的人冷笑一声,跨出列位半步看向他,抬眉道,“怎么,宰相如今居然要管起来后宫的事情了吗?”
“窦卿,宗正寺如今是谁在管理?”
出了思政殿后,窦楦快步追上房相如,忍不住掐了一下他,低声问道,“你今天怎么回事?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
房相如脸色沉沉,提衫一步步走下台阶,淡声答道,“我当然知道,有什么问题么?”
窦楦摇了摇头,“陛下大赦天下是真,迁徙大慈恩寺者不过是嘴上提一提,你怎么还当真了?你以为陛下真的想让隐太子入九陵山吗?”
房相如腰身如松地站着,脸色肃沉地看过去,道,“国公也不是仁慈的很?长孙一族追溯到上代,都封了大大小小的名号,不是也全托国公记得?”
房相如听得慢慢攥紧了广袖下的手,面色沉沉,道,“国公慎言!”
窦楦听得压不住火了,上前一步替宰相怼了回去,“国公,按你这说法,几个月前你一直劝陛下与突厥求和,为什么?难不成,突厥老贼给你什么好处了吗?啊?”
“嘁......尾巴真是上天,几百年前你祖宗还在鲜卑放羊呢!”
这到底是为什么......难道,他真的被她蛊惑了吗?照这样下去,他还会情不自禁地为她做多少事?
房相如清了清嗓子,环顾了下四周,随口问道,“陛下龙体近来可好?这些日子,某觐见陛下的时候,见陛下频频按抚头穴,某有些担忧......”
房相哦了一声,抬了抬眉,心里起了疑惑,问道,“为何断断续续?”
“如此......此人现在在哪?”
房相如无奈地抿了下唇,点点头说心里有数了,沉默一会儿,他才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,“永阳公主如何了?某前些日子听闻公主患了恶疾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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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繁钦的诗?”房相如立在摊前,淡淡道,“君还会繁钦的诗么?”
摊主见房相如迟迟不走,以为他来了兴趣,赶紧列出诸多货物一一介绍起来,道,“若是郎君的夫人,我瞧着,选这只灰翠的簪子不错,呈色稳重,也不会太过艳丽!”
房相如举着簪子在阳光下看了看,又放在手心里翻看几眼,然后递了回去,客气道,“这个簪子,似乎有点老气......”
话音刚落,只见摊主立即掏出一副金银锁环,在摊子上展示开来,“我懂我懂,郎君是要为女儿买东西吧?您瞧,这是老字号打造的长命锁环,戴在脖子上,多好看啊!”
他定住了脚,抬手一指,问道,“那里面是什么?”
房相如闻声失笑,端详了一会儿上头的鸢鸟,栩栩如生,就是看着有点凶巴巴的,他不禁淡淡一笑,问道,“你这样从黑市倒卖香料,不怕平准署的人来质问?”
房相如愣了一下,然后开口慢慢道,“君是......常平仓的那位......”
平署监撞见了顶头上司的私事,有点不好意思,嘿嘿笑道,“房相这是...好事将近了吗?”
房相如闻声冷冷地盯了他一眼,道,“你什么意思?”
管家抬头见宰相回来了,连忙上前惊叹道,“主人,今日有贵客!有贵客呀!”
房相如疑惑,一面提衫往里走,一面问道,“哦?是谁来了?”
不等管家回答,房相如眼睛亮了起来——只见院中空地上,柳树下,停着一辆极其眼熟牛车......
果然,管家揣袖匆匆答道,“永阳公主突然来访,奴说您不在,永阳公主说无妨,于是就先去厅室等了......”
“她来多久了?”
管家欲言又止,抬手想叫住,却还是没来得及,只好喃喃道,“公主叫了宋公子陪她说话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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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相如心头一颤,闻声抬头,却见屏风上她的影子旁边还有一人......
“哦?下午你还约了人出去吗?天这么热......不如你推了那人,留下来陪我玩皮影吧......”
漱鸢面上虚浮一笑,不带一丝一毫地情感,悠悠道,“好啊,那你再用皮影给我演一个故事吧......”
房相如这才缓缓起身,垂袖立在那,眼神淡漠地问道,“公主怎么来了?”
“是吗?”
漱鸢不再说话,目光远远望进宰相府邸的花苑,那里夏花繁茂,枝叶含翠,一片良辰美景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