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……难道是被俘虏了吗?
“啊?”她吃了一惊,“怎么会……”
他……救了自己?这个看起来如此凉薄的人,平时冷嘲热讽,这一次在自己毒发的关头居然没有袖手旁观?明明知道自己现在被人追杀,处于危险境地,他居然还带她上了路?
苏微一时间愕然,他哼了一声,道:“你说过如果解了毒,就能让我的手恢复原状,这话不会是骗人的吧?”
“别说大话了,等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别的吧!”原重楼没有回头,只是策马往前,“你看你,中了这样的毒也没个人陪——家人呢?朋友呢?你平日的人缘难道会比我还差?”
“所以中了毒,就一个人跑来这里等死吗?”原重楼冷笑着摇了摇头,“算我运气差,居然就这样被你赖上了——对了,你叫什么名字?”
苏微不解:“可是翡翠那么贵,卖来的钱都被谁拿走了?”
苏微随口问:“你的那个朋友,叫什么尹璧泽的,就是尹家的人吗?”
听到那个名字,原重楼却忽然变了脸色,冷冷:“朋友?我哪里高攀得起?”
苏微蹙眉:“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做这一行呢?”
“胡说!”苏微不忿,“我小时候家里很穷,还……”
苏微不由得精神一振:“好,那我们抓紧点时间!”
两人在泥泞的小道上策马前行,然而走不了几步,前面那个小女孩忽然又回来了,手里捧着一个竹枝编成的小小鸟笼,拦在马前,用生硬的汉语对他们道:“鸟!”
她说着,将手里的笼子高高举起:“鸟!”
“你管得倒宽,”他冷笑了一声,“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我媳妇呢……”
那一座筑在河中的围堰,经受不起上游水位不断上涨的压力,居然在这一刻轰然倒塌,将下游几百位正在河中挖玉的劳工活生生压在了水下!
“没救了……已经被水卷走了!没救了!”监工们大声呼喝,驱散那些前来救助的缅人,语气里满是不耐,“不用白费劲,到了明天,尸体会在下游回龙湾里自己浮上来的,到时候你们去收尸就是了!现在都回去继续干活!”
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人,又瘦又黑,衣衫朴素,显然在矿口上也只是一个中下层的人,但面容却比旁边的同僚温和许多,他蹲下来看着小女孩,叹息了一声:“你是索吞的女儿蜜丹意吗?”
“谢谢你们两个救了丹意,你们是……”吴温林抬起头,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两位年轻男女,然而刚说了一半,蓦地站直了身子,脱口而出:“天!你、你是……原大师?”
“哦,”吴温林松了口气,道,“那……要不要过来一起吃个饭?”
看来,这个小姑娘平日里就是靠着采集鲜花做成花环,卖了来补贴家用的吧?
“你在干什么!”夜里匆匆赶回的人失声惊呼,冲向了灶前,一把将正在胡乱扑打身上火苗的女子拉了出来,推往门外,“该死,别往柴堆上靠!快离开房间!”
“我生过火!”苏微又羞又气,辩白,“我……我老家的灶不是这样的!”
“是!我知道我没用!”苏微将头埋在臂弯里,哽咽,“我的那些本事,除了杀人之外什么用都没有……可是,如果没有这种本事,就没有一个人肯要我了……”
“好了,那么大的人了,至于哭成这样吗?”许久,原重楼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边,在她身边放下了手里的盘子,“就为半锅烧焦的饭?”
“怎么了?”看到她如此狼狈,原重楼却忍不住笑了起来,反而开心得很,“哈哈……难道你竟不能吃辣?”
“太可惜了,你会错过天下一半的美味啊!”他看着她抹着眼睛,满眼泪花,瞎子一样伸手在桌上四处摸,终于发了善心,将一杯水塞到了她的手里,嘴里却犹自讥嘲,“真没想到,天下居然还有人不吃辣!”
蜜丹意拉住她的衣襟,连声关切地问:“妈?妈?”
“你的手艺真好……”她恋恋不舍地啃完了最后的鱼尾巴,忍不住赞叹,“就是洛阳城里最大的酒楼,也没有这样好的味道!真不愧是原大师——”
“你在中原的时候,一定是个厉害的人物吧?”原重楼喝了一杯酒,第一次问起了她的事情,带着几分好奇,“你的武功,是不是比男人都厉害?”
原重楼笑了笑:“就是那个‘停云’吗?”
那一瞬,苏微手里的鱼汤一溅,蓦然抬头: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的?!”
“哈,别自欺欺人了!”话还没说完,原重楼就冷笑,摆着手连声道,“男人如果真在意你,别说你只是来了苗疆,便是刀山火海,他也都会插了翅膀飞过来找你——如果是不在意,那任凭你客死异乡,他都不会想起你一瞬!你——”
“好吧,”他喝了一口酒,冷哼,“好话不说第二遍,你自己想想吧!”
“就算……就算是这样,那、那也不关你什么事!”苏微勉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,不让自己在短短几个字内崩溃,咬着牙,眼眶发红,“什么男人都是这样?你……你的那个春雨,不也是这样吗?”